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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,这镯子的毒,确实是可以控制的,只需要,很小一个动作。”黄梓瑕说着,将这个镯子慢慢地拿起来,放在眼前,凝望着它。
那两条通透镂空的小鱼,活泼泼亲热热地互相咬着彼此的尾巴,追逐嬉闹。细小的波浪在它们的身边圆转流淌,因为镂空所以显得极其通透明亮。
她望着这两条鱼,轻声说:“因为玉质不好,所以为了增加明透度,中间镂空了。有无数的雕镂与空洞,难以令人一个个查看。而这个时候,只要将一丁点鸩毒封存在镯子内部的镂空处,待稍微干掉之后,用薄蜡糊住,便丝毫不会泄露。如果没有意外的话,或许一辈子,这一点剧毒都将陪伴着主人,一直无人知晓。”
她垂下眼睫,将目光从镯子上面移开,那已经在她心口扎了半年多的刺,在血肉模糊的疼痛中,却让她的思绪越发清晰,甚至变得冰冷寒凉,整个人悚然紧张,支撑着她的躯体,让她站得更加笔直而稳定。
“黄郡守家出事的那天,天降春雪,梅花盛开。”
禹宣在下午过来寻她,送了她一枝绿萼梅。在她笑语盈盈接过梅花的时候,或者在她与他在后院采摘梅花的时候,又或许,在她与他抱花携手的时候,他用指甲或者花枝在镯子上轻轻一刮,蜡块掉落,那藏在镯子之中的鸩毒,便彻底地袒露出来。
随后,禹宣离开,黄家人聚在厅堂亲亲热热吃饭。她身为家族中最受宠爱的女儿,一贯会给所有人一一盛好汤,将汤碗送到客人面前。
而那一日,因为她闹得不愉快,所以她听了母亲的劝告,亲自到厨房,将那一海碗的羊蹄羹从厨房端到厅堂。
出了厨房的门,越过庭前的枇杷树,穿过木板龟裂的小门,眼前是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砖地,一路长廊。
海碗沉重,若再加上盖子,实在无法这样一路端过去,于是便舍了碗盖,她一路捧去。
冬日的汤水热气蒸腾之中,她手上的镯子熏得湿润。偶尔碰撞在汤碗之上,叮的一声轻响——
那湿润的水汽滴下来,带着无人可逃、无药可救的鸩毒,汇入了一整碗羊蹄羹之中。
如他所愿的是,她给每个人殷勤奉汤赔罪,鸩毒在每一个碗里扩散。
未能如他所愿的是,她因为郁积悲伤,没去舀那略带腥膻的羊蹄羹。
他以她为利刃,借她之手雪了自己家破人亡之仇,也使得她像当年的他一样,孤身一人,流落天涯。
黄梓瑕说到此处,屋内已是一片寂静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集在禹宣身上。
他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襟,因为用力地按压太阳穴,额前的乱发散了几绺下来,被汗沾得湿透,贴在苍白的面容上,异常的黑与异常的白,触目惊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