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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坏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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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不清是不是有意的,他加重手的力道,指腹终于把那最后一点灰剐蹭下来,奶白的鼻尖立刻见了红,像只小兔子。

“可我看上谁是我的事,我想追的是你。”班盛脸颊抽动了一下,盯着她缓缓说道。

林微夏后退一步,他的攻势太猛让人招架不住,看着他语气决绝:“想让我跟你在一起,除非南江下雪。”

南江气候温暖湿润,一年几乎都是长夏,甚至有人戏言,南江只有两个季节,夏天和秋天。这座城市几十年从没下过雪,要南江下雪,是不可能的事。

“别把话说太满。”班盛轻笑了一声,他懒洋洋地直起腰撤开了两人的距离。

说完这句话后,学校恢复光亮,瞬间亮如白昼,保安站在对面教学楼的走廊上不停地吹口哨让学生赶紧离开学校,无数飞蛾聚拢在路灯下,灰尘浮动。

周边光线忽然过亮,林微夏下意识地抬手挡了眼睛,在指缝间瞥见班盛低下头,冷白的后颈那一排棘突明显,他咬着身上的冲锋衣拉锁,抬起脚下台阶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从那晚之后,林微夏开始变着法儿地躲班盛,班上有什么活动或者涉及班盛那个圈层的邀约,她统统找借口拒绝。

一两次还好,次数多了,尤其是那些A生心生不满,她们抱着手臂站在一起,在林微夏抱着作业经过的时候,毫不顾忌地放声议论她,语气高高在上:

“不就是成绩好点儿,有什么可拽的?”

“是啊,再怎么累计加分,底色也是个F生,出身差,脑子笨,只会死读书。”

她们原以为这些语言攻击,谩骂能中伤到林微夏,让她方寸大乱,从而心生快意。然而林微夏并没有什么反应,她像蓝色湖泊的冰面,平静而美丽,没有因为外物的扰乱而生出一条裂痕。

倒是陪在一旁的方茉脸色变了又变,回到座位上的时候,一脸急切:“微夏,你没事吧。”

林微夏摇了摇头,冲她温和一笑:“没事。”

“我刚才被她们吓死了,你没事就好,她们那些人是这样的,唉,你也只能忍气吞声了。”方茉安慰道。

林微夏正在分作业,回应时表情疏离:“我反击了。”

“啊?”方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。

“人的弱点很明显。人做出一件事或某个行为,他想得到的是从中肯定自己,而那个快感就是对方的反应。”

“而你没给出反应,就是你赢了。”林微夏拿着作业本抬头看向窗外。

方茉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,那群人有一两个女生脸色不快,因为过于生气胸前起伏大,渐渐的脖子颜色涨成虾子红,显得有些滑稽。

“哇,微夏你是我偶像!”方茉语气崇拜。

林微夏往外看,视线被一个高瘦的黑色身影占据,对上一张眉眼透着散漫的脸,眼看人就要靠过来,她快速移开视线,低声对方茉说:

“帮我发下作业,我去上个厕所。”

林微夏从前门走了出去。

其实她不止一次这样躲着班盛,这段时间柳思嘉和林微夏待一块,只要一碰上他,林微夏就会走开,美其名曰给两人留足够的空间。

只要有和班盛单独相处的机会,林微夏都会避开。

她应该这样做。

班盛靠在墙边,掀起眼皮深深看了一眼前门匆匆而逃的身影。

一转眼,12月初到来,南江的气候依旧温暖舒适,除了冷空气南下时需要穿厚一点的外套,大部分天气都是暖洋洋的。

课间休息时教室里乱哄哄的,“砰”地一声,有人一脚踹开了门。

林微夏听见声响看过去,宁朝站在门口脸上挂了彩,他腰间系着校服外套大剌剌地走进来,一脸的肃杀之气。

宁朝抬脚勾着板凳坐下来,与此同时,林微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,抬眼看见他那张帅脸青一块紫一块,下巴处还有一条明显的血痕。

“朝哥,又上哪打架去了啊?”

宁朝把书往桌上一摔,啐了一口:“跟十三中那帮孙子干架来着,他们爱挑事那就陪他们咯。”

“那你还敢回学校啊,这学期操场和实验楼的卫生可不得由你承包了。”有男生打趣道。

宁朝闻言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,动作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,疼的他发出“嘶”的一声。

林微夏听后放下笔,看着他:“我一会儿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。”

说完林微夏去医务室拿了药回来,但医务室靠近教职工宿舍那边,路程有点儿远,以至于回来时迟到了。

刚好是老刘的课,他放下粉笔看向门口的林微夏:“你去哪里?”

“老师,您有所不知,课代表去给宁朝拿药了,还是同桌知道心疼人呐。”有男生抖了个机灵。

全班哄堂大笑,纷纷回头,暧昧和揶揄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。邱明华也跟着笑得前俯后仰,回头跟班盛说话:

“哎,你别说,两人看着还挺配。”

邱明华嘻嘻哈哈地笑着,不经意撞上班盛的脸,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邱明华知道,他不爽了。

只看了一眼,邱明华便知道什么话该在他面前说,不该在他面前说。

老刘叮嘱了两句抬手让林微夏进来,用戒尺敲了敲讲台,喊了好几遍,教室才彻底安静下来。

下课后,林微夏拧开碘伏瓶盖,把棉签插进瓶子的时候,身后有道压迫性的影子挨过来,袖子挨着她的衣袖而过,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她面前经过。

林微夏看见宁朝正歪七扭八地往脸上糊药,轻叹了一口气:“我帮你吧。”

林微夏举着棉签,挪了一下凳子,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,她正要往宁朝的伤口涂药,一道冰茬似的冷冽声音传来,像冬天里的一记闷雷:

“宁朝,出来一下。”

林微夏的手抖了一下,碘伏液顺着棉签滴落到针织衫的衣摆上,立刻晕染出一朵花来,她抬眼看过去,班盛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,半张凌厉的脸藏在阴影里,视线相接,他的眼睛像深色的海,看一眼,便能将人吞噬得一干二净。

宁朝站起来,一脚踹开凳子,转过身边向班盛的方向走边调侃:“稀奇,你这种A生不是最不屑同我们这种人说话的吗?”

宁朝还在那说着话,班盛散漫地倚在墙边,眼睛只看着她,手中的打火机时不时从虎口蹿出一簇火苗,好似要划破他眼底的某种情绪。

到底帮宁朝涂药没涂成,他人跟着班盛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。中午吃完饭后,林微夏趴在桌子上写作业。

柳思嘉捧着一罐指甲油过来坐在她对面开始涂指甲,她吹了吹指甲上面的豆沙红,开口:“微夏,你还会帮我追班盛的对吧,明天——”

“思嘉,不好意思,我可能没办法帮你了。”林微夏幽长的睫毛抬起。

柳思嘉正专心给食指上她喜欢的亮片,闻言手一歪,亮晶晶的细片连带指甲油全弄出边界。她一向笃定林微夏会帮她忙,忽然被拒绝,柳思嘉红唇动了动,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。

现在连柳思嘉也撬不动她了。

林微夏抽出一张纸巾,牵过柳思嘉的手,垂下眼认真且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手指上出界的指甲油,语调缓慢:

“语文老师举荐了我参加全国诗歌大赛,而且课业繁忙,这段时间我可能陪不了你了,篮球社那边也去不了了。”

林微夏确实要参加诗歌比赛,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,她消化了一下,她只是作文好一点,但从来没有写过诗,不知道怎么做准备。

好在刘希平鼓励她:“你文采不错可以试试,而且写诗很有趣也很简单,把你看到的想表达的写出来就好了。”

柳思嘉挑了一下眉,剥了一颗糖扔进嘴里:“理解,那你好好准备,以后我就可以出去说我姐妹不仅长得漂亮还会写诗。”

“瞎讲。”林微夏笑着拧了一下她的胳膊。

晚上回到家,林微夏打开电脑试着写了几句,觉得不满意又按了删除键。关掉页面后,又浏览了一下学校的论坛和贴吧,刚好浏览器自动保存了历史浏览网址,林微夏顺登进了那个叫 Y C H的网站。

网站依然是一片漆黑,冰冷的压抑感,访问人数增多了五十,但上面空空如也,什么都没有。

林微夏正要退出去时,忽然发现多了两个帖子。

ID名为溺水的蘑菇发帖,时间是上个月:

我恨这里的一切。

好想离开这里。

无人跟帖,像是在自说自话,配图是一张走廊的过道,冷色调的蓝色,墙壁上挂了深高的标语。林微夏蹙眉,她好像没见过学校有这样的地方,最后点开ID名为溺水的蘑菇的主页,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了。

林微夏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看了很久,把那张照片点了保存。

自从林微夏不掺在柳思嘉和班盛之间,并多次躲开他之后,心里轻松了不少。偶尔会听方茉很夸张地说班盛和柳思嘉又单独待一块啦,那个学姐又重新来找他了之类的消息,林微夏听后一笑,脸上的表情却是疏离的。

气象局报道又一台风“鲨鱼”从琼海登陆,预计将会带来新一轮的强降雨和大幅降温,手机收件箱塞满了气象部门发来让市民远离海域,相关水上作业和过往船舶也会暂停等信息。

外面昏沉沉,乌云翻涌,教室里白天亮着照明灯,周五放学后,林微夏留在教室里写作业,收到姑妈电话,让她去十三中给高航送伞。

林微夏看一眼外面浓黑得要滴出水墨来的天空,站起来收拾东西背着书包准备出去。等走出校门的时候,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,风呼啸而过,扬起树叶飘在半空中,开始下起了小雨。

天空呈现一种浓稠的青灰色,冷风过境,空气骤然变冷。林微夏站在公交站台下等车,雨越下越密,马路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飞驰而过。

风来得迅疾又猛烈,卷得林微夏手撑着的伞摇摇晃晃,以至于雨水打在林微夏的脖颈上顺着流进后背,冰冷的雨珠灌进皮肤里,让她由不得瑟缩了一下。

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冲过来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停在她面前,白色的水汽腾空而上,听到刺耳的声音,林微夏下意识地捂住耳朵。

车窗降下来,露出一张美艳的脸,是柳思嘉,美人的脸上升了点红晕,她冲这边喊:“微夏,去哪里,让班盛送你咯。”

林微夏摇了摇头,笑着拒绝:“不用,我坐公交就好。”

分不清是不是天气的原因,气氛一刹陷入冰冻,柳思嘉扭头看向另一边,男生懒散地靠在后座椅背上,指尖飞速地划着屏幕上玩游戏,并没有把眼神分过来。

柳思嘉扯了扯他的衣袖,班盛终于肯施舍般看过来,看着她:

“上车。”

林微夏仍是拒绝,班盛给了司机一个眼神,下一秒,黑色的汽车像离弦的箭疾驰而去,与此同时,车窗升起,像是圈起只有他和柳思嘉两人的世界。

将她隔绝在外。

须臾,林微夏的手机屏幕亮起,她伸手拭去上面的水雾,点开,班盛给她发了一条信息:

【周末来我家。】

他是指林微夏欠他那次,她正犹豫着怎么拒绝,班盛像是猜准了她的心思般,慢悠悠地补了句:

【不来,我跟柳思嘉说,老子看上的是你。】

林微夏的心被烫了一下,她没办法,回了句“不食言”便把手机揣回兜里。等了好一段时间,公交终于到站,她坐上车后,车子迎着风雨一路来到了十三中。

林微夏下车后,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,学校的人基本走光,天暗得一天比一天快,只有校门口没有打烊的灯亮着光。

她走进去四处找人,终于在实验楼处找到高航。林微夏的伞还没送过去,他人就跑了出来。

高航露出一张笑脸,做了个鬼脸:“得,还是老姐贴心。”

人一靠近,视线也清晰起来,林微夏注意到他嘴角的伤,问道:“你怎么了,打架了?”

高航神色一黯,随即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:“没有,路上磕的。”

林微夏还想再仔细察看他的伤口,却被高航一把揽住肩膀,带着她往前跑:“快点回家吧,雨大了就惨了。”

两人走出校门口,林微夏正打算从口袋里拿公交卡的时候,不远处传来一阵轻佻的口哨声,紧接着三四个人影从暗处出来。

“哟,这不高航吗?认怂没有啊。”为首的人摇头晃脑,手里时不时还甩出一把折叠刀。

高航脸色一变,冷笑一声:“我认你老母啊。”

对方正想回嘴,无意看见高航身旁站着的林微夏,心中一喜,这妞长得挺好看啊,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,口哨声再次响起:“这是哪来的仙女姐姐?”

高航立刻拽住林微夏的胳膊把人往身后藏,眼睛盯着他,沉着一张脸:“找事是吧。”

风刮得更猛了,雨点加重砸在人的身上有一种刺痛感,眼看台风就要来了,他们斗了几句嘴便走开了。

人一走,高航又恢复了在她面前温顺的模样,林微夏抽出手臂,看着他开口:“今天这事我不会告诉姑妈,但以后你不能在外面打架。”

高航一手接过她的书包,语气讨好:“知道啦!回家吧姐。”

因为台风过境的缘故,周末两天都是阴沉沉的,气温下降,格外的冷,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种白茫茫的湿气中。

林微夏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松绿色的针织外套,衬得肤白如冻玉,她抱着一把伞按照班盛发过来的地址搭车。

她以为要去的是掮角区他家那边的临海别墅,柳思嘉之前去的那个地方,但班盛给的是另一处地址,在市区附近,南湾区一号。

天色暗沉,宽阔道路旁的椰林成影,林微夏撑着伞来到门号7-3前时,裙角,白色鞋袜上爬满了细小的白色雨珠。

林微夏按响了门铃,黑色铁栅门边上的监控摄像对着她闪了一下,她把伞柄架在肩膀上,开始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。

顷刻,不远处传来声响,林微夏抬头,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琥珀色的眼眸。班盛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,他从头到脚都是黑的,男生没有撑伞,帽子随意地扣在脑袋上,越走近,那侵略性极强的五官就越逼近。

人站在门口,大门徐徐自动打开,林微夏才发现他耳后别了支烟,显得整个人更加痞里痞气,没个正形。

林微夏撑着伞同他一同进门,她对班盛家的第一印象是空和冷,家具是冷硬的欧式风格,烟灰色的窗帘随风摆动,地上的大理石反射着此处的空旷冷清。

“家里的阿姨和司机放假回去了。”

林微夏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见旁边正是蓝色游泳池,细小的水波浮动着,无限接近于夏天的蓝色,视线往外延伸,院子外面一片草绿,水管开着白色的花。

班盛原本整个人埋进沙发里,见状站起来,一截凸出来尖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:“随便参观。”

“你的游泳池不是不让人进吗?”林微夏出声。

班盛低下头发出一声很轻的哂笑,刚好走到她身边,语气自然平常:

“你是别人么?”

低沉似冰块撞击的嗓音钻进耳朵里,热气拂耳,耳后的颜色一点点变深,林微夏的心忽地缩了一下。

人擦着她而过,单手插兜径直推开落地窗的门,一阵风吹过来,林微夏抬脚走过去,一望无际的蓝。

她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氯气味。

林微夏走在游泳池边上,问他:“很喜欢游泳?”

“一个人泡在水下憋气快要到极限的时候,给人一种去他妈的世界的感觉,很爽。”班盛懒散地答,辩不出真假。

林微夏站在那,看着蓝色游泳池不知道想起什么,眼底一阵刺痛。倏地,身后传来一阵漫不经心的问询:

“试试?”

人还没反应过来,身后被人一推,林微夏脚尖一转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倾,吓得惊叫出声,眼看就要在台风天摔进冰冷的游泳池中。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腰间,稍微一收力,就将她整个人带了回来。林微夏惊魂未定,胸口阵阵起伏,看见一张漫不经心的脸,班盛则放声大笑,笑得肩膀抖动,一颤一颤的。

林微夏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,眼底充斥着恶劣的笑意,她只看着他。

渐渐地,班盛敛去了脸上的笑意,把人往前一带,两人的距离咫尺之间,他闻到了她发顶的香味,呼吸错乱,他看着她:

“老子真不该惹你。”

输的还是他自己。

林微夏挣开他的桎梏,拉开距离:“很冷,进去讲作文吧。”

走进班盛的书房又是另一个世界,一张U型沙发,一张书桌,上面堆叠着几本关于天体物理的书,墙壁上挂着一张世界地图,还有几张篮球明星的签名照。

凳子底下躺着一颗篮球。

最特别的是墙上挂满了天文照片,深蓝的天空,白色的星轨,瑰丽的云,每张照片有以一个张狂的落款签名:Ban。

林微夏不懂这些,但光看照片里的景象,就知道这是难得一遇的奇景。

“你正在看的那张照片是我之前是西北一座山上拍的,蹲到大半夜,有高反不说还从山坡上滑了下去,摔断了小腿,到现在里面还埋着钢钉。当时我一个人在那,手机没了信号,有一种要死在那里的感觉。”班盛自嘲一笑。

林微夏点评:“冒险家。”

班盛转身递给她一杯水,林微夏接过一看,是她喜欢喝的咸柠七,指尖碰到杯壁,是常温的,感叹于他的细心。

浪漫的天文景象难得一遇,观看又得在开阔远离光污染的地方,其他照片想也不用想,是班盛费了多大劲才拍的。

“可是很浪漫不是吗?卫星互掩,再行影相叠,像心的吞噬。”班盛盯着照片缓缓说道。

林微夏顺势看过去,两颗伽利略卫星慢慢靠近,大的掩小的,最后只剩两个影子叠在一起,像两个边缘人抱在一起。

“很好看。”林微夏触动道。

班盛抬眼看着林微夏安静的侧脸,看见有一缕头发贴在白嫩的脸颊处,垂在裤缝边上的手动了动,抬手想把头发勾到她耳后。

结果手刚要碰到她的耳朵处,林微夏防备性警觉,一向平静的脸出现波澜,语气有些急:“别碰我。”

班盛愣怔了一下,盯着林微夏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
林微夏坐下来开始看班盛的作文,越往后看眉头就渐渐拧起了起来,只觉得不对劲。

林微夏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,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,她瞥了一眼来电名字,站起来拿起手机背过身接电话。

“微夏,这可这么办?你弟跟人打架把人送进医院里去了。”听筒里传来姑妈慌乱的声音。

身后传来“啪”地一声机匣滚动点火的声音,林微夏下意识地侧头,瞥见一截冷白的脖颈,班盛的指尖一点猩红,烟雾从薄唇里滚了出来。

“不要急,姑妈你慢慢说。”林微夏轻声安慰。

“你弟跟班上的一个人起了争执,把人打进医院了,对方家里有钱有背景,无论我怎么赔礼道歉,他们不肯接受和解,扬言要告航仔,这可这么办啊,我就这么一个孩子,他还这么小,万一毕业档案有污点怎么办……”姑妈一向强势,这会说话却语无伦次焦急不已。

今天是下雨天,书房又大,即使背对着他,听筒里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班盛耳中。

林微夏低声安慰了几句挂断电话后,转身冲班盛开口:“不好意思,家里出了点事,今天的补课下次吧。”

说完她走过来俯身收拾桌上的书本,笔,乌发从腰间散落,林微夏一股脑地装进书包里正准备走时,班盛喊住了她。

“你弟在哪读书?”

“十三中。”

“要告你弟的那家人什么名字?”

“不太清楚,只知道和我弟有冲突的叫方淮阳。”

班盛慢悠悠地出声:“方家的人我认识,我跟他哥方淮回打过两次交道。”

林微夏眼睫动了动,抬眼看向他,班盛弓腰坐在沙发上,弹了一下指尖的一截烟灰,看着她:

“爷一句话就能摆平。”

班盛嘴里叼着根烟,掀起眼皮看着林微夏没再出声,他的态度摆在那里,仿佛就是林微夏一句话的事。

但拿什么来换,她自己清楚。

班盛这种人,骨子里藏着坏血,天生的谈判家。

外面的雨声密了些,林微夏看了他几秒钟,收回视线,垂下眼睫:“我先走了,雨大了不好走。”

说完林微夏背过身,刻意忽略掉落在身上的那道眼神径直向前走,手挨着门框,走道的风吹了过来。

班盛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杠,发出一声嗤笑:

“林微夏,你怎么都不肯求老子一声。”

呵,前段时间为了那个琥珀吊坠倒是什么都肯做。

林微夏的背影僵住,但还是走了。走的时候雨比之前密了一下,林微夏撑着伞,走出了班盛家。

赶到医院的时候,电梯门“叮”地一声打开,远远地看见高航一脸颓丧地靠在墙上,脸上还带青一条紫一条的伤痕。

姑妈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,语气夹杂着悲怆:“孩子比较冲动不懂事,我替他向你们道个歉,淮阳这孩子的医药费我这边出,你们要多少赔偿我们也出,还是请你们大人有大量……”

姑妈佝偻着腰,一脸的卑躬屈膝,却怎么也近不了对方家长的身。对方竭力维持着有钱人应有的体面,脸色冷漠且强硬,姑妈的心凉了半截作势就要跪下来,被助理拦了下来。

“林女士,多说无益,回去准备应诉吧。”助理推了一下眼镜。

人群散开后,姑妈一转头就不远处的林微夏,视线再移到脸上挂了彩的高航,叹了一口气。

“妈,回去吧。”高航出声喊她。

回到家后,林微夏去做饭,没多久,餐桌上出现了丝瓜清汤,红烧茄子,腐乳炒空心菜,和中午吃剩的排骨。

晚餐氛围一片死寂,没有人说话。林微夏盛了一碗汤到姑妈面前,她依然没有动筷子,高航则沉默地扒拉了几口饭就回房了。

餐桌上的灯用久了有点暗,光线投在林微夏眼睫上,晕出一道阴影。林微夏开口:“这两天我问问同学中有没有能帮上忙的。”

姑妈回过神来忙说:“对对,你们学校的学生家庭大部分都是有钱势的小孩,肯定能帮上忙。”

“辛苦你为你弟操心了。”姑妈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林微夏碗里。

台风过后,天气明朗了许多,新的一周又来临。周一,林微夏从早读就没看见宁朝,以为他请假了。

结果快上课的时候,宁朝单手拖着一根扫把大摇大摆地走进来,嘴里还叼着一袋豆奶。林微夏反应过来,他这是去罚扫了。

宁朝甩手把扫把丢到墙角,坐下锤了一会儿自己的肩:“他妈的扫死我了,都怪十三中那群逼。”

听到十三中这个词,林微夏耳朵动了动,不禁询问道:“十三中,那你认不认识初中部的方淮阳?”

“初中部的?不认识。不过什么事?”宁朝问道。

“我弟打了人,他们现在不接受赔偿说是要告我弟。”林微夏垂下眼,语调有些低。

宁朝一听到这些有钱人的这些做派就冷笑一声,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袖口处滑出一把折叠美工刀,掌心甩出刀刃来,上面的光反射在一双漆黑的眼睛里,透着狠意:

“要不小爷帮你打服他。”

“还是算了。”

先不说这种以暴制暴的方法不可取,要是真这么做了,只怕局面愈发不可收拾。

事情一直没有进展,班盛没再主动堵她跟她说话,似乎笃定了林微夏会主动找上门。而姑妈那边给的压力越来越大,林微夏打算周四下午上完最后一节音乐课去问柳思嘉,看她能不能帮上忙。

傍晚时分,林微夏和柳思嘉正在面馆等面上来,校服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声,她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人,握着手机走出去接电话。

“喂,姑妈。”有风刮来,林微夏不自觉地裹了一下衣领。

姑妈愉悦放松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:“航仔的事情解决了,对方一句话的事,你弟同学就改主意了,主动提出要撤诉,这下你弟的档案不会有什么污点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林微夏松了一口气。

“这次多亏了你同学,他亲自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吓一跳,我在电话里再三表达了感谢,结果他什么都不想要,想让你陪他吃个饭。”

“夏夏你记得去啊,人家帮了我们家这么大忙。”姑妈再三强调道。

林微夏抬眸看了一眼天空,乌云翻涌,除了周一短暂的出了一些太阳,这几天都是阴雨天。

“好。”林微夏对电话那头应道。

周五从早上开始落雨,一整天都湿答答的,同学们的伞挂在走廊的架子上,窗外被一层白雾轻轻笼着。

班盛今天没有来学校,林微夏右手边隔着走道的那个位子是空的,柳思嘉也没了来她这里的兴致。

一下课,女生凑过来围住柳思嘉,她们凑在一起讨论新出的香水牌子,以及哪个牌子的指甲油更闪。

放学后,林微夏特意留到最后,做了一段时间作业后,人都走完了她才慢吞吞地收拾书包,坐上开往南湾区一号的公交。

到达班盛家已经是7点了,一下公交,狂风险些把林微夏撑着的伞吹翻,雨越来越大,从天浇注而落,砸在地上飞出一朵又一朵的水花。

黑色的幕布将天空吃透,幸而一路有灯光,雨斜斜地打了过来,暖色的灯光映照下,整个画面像褪了色的电影胶片。

林微夏站在门口摁了门铃,这次没等多久就有人过来开门。阿姨领着她一路走进门,示意人在楼上便走开了。

林微夏走上二楼,人站在玄关处,却发现客厅里没有开灯,一片黑暗,只有落地窗外院子里透进来的点点星光。

她以为没人正要扭头时,猛地发现落地窗的南向墙边处有个黑色的身影,他靠在墙边,姿态落拓不羁,只见一截微扬的下巴,以及指尖发红的烟头。

林微夏按了墙边上的开关,“啪”地一声室内瞬间亮如白昼,班盛靠在墙边,没有回头看来人,整个人透着一种颓丧之气,脚边躺着几根长短不一的烟头,有的还冒着零星火光。

林微夏抱着书包走近,来到他对面坐下,这才看清班盛的脸。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,肩头湿了一大半,一片深色,漆黑的眉眼还沾着水珠,脸上带着明显的深一道浅一道的伤口,有一道很长的伤痕,像是被划伤的。

他的情绪差到了极点。

坦白说,林微夏第一次见到班盛这个人,就觉得他有着不可一世的骄傲,但同时身上还透着孤绝,是他把自己圈地为王,没人能靠近。

只是班盛这个人太擅长伪装和不动声色了,几乎没人能看清。

但今天不同,林微夏能感受到班盛今天丧到了骨子里,浑身被黑暗笼罩着,有一种什么都随便的架势,是厚重无法呼吸的黑色。

“高航的事谢谢你,要不是你的善良和热心帮助,我弟也不会……”林微夏把打好的草稿说出来。

她正说着说着,班盛忽然极冷地嗤笑一声也没看她一眼,毫不留情地揭穿:

“林微夏,你能不能再假一点?”

林微夏愣住,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,班盛终于抬眼,语气漠然:

“不想待就滚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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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孤小杜
斗武大陆,宗门鼎立,家族昌盛。一个生活在斗兽场最底层的坚毅少年,死而复生,不但元神入体,斗脉觉醒,更是繁衍出复制神通,成为妖孽一般的存在。逆境中崛起,杀戮中横行。以巅峰斗脉,修炼自创斗技,任你修为通天彻地,实力霸绝寰宇,我自可催动复制神通,复制天地万物,吞噬无尽星辰,横扫荒宇,睥睨苍穹!
网传商业神秘大佬郑肴屿将参加一档宠物综艺节目。有媒体采访到同期嘉宾三线女星韩辰绘:“听说郑肴屿也会参加这档节目,你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韩辰绘面无表情:“不认识,没听说过。”她的回答瞬间掀起轩然大波,骂声四起。到了录影当天,郑肴屿一身帅气西装冷漠登场。全场女星使出浑身解数,只为能吸引郑肴屿的一点点注意力——申影后为了讨好小郑太子爷,手捧瓜子逗弄着他的宠物鹦鹉。…
这是他们的故事,一种爱,两个轻转流年,吹散的,只有孙儿手中的小风车……谁是谁非,不过,呵呵一笑,十年含烟,梦醒时,揉揉眼睛,少年此间,哪个曾经温如言。作者说明:文章整体温馨向,但部分情节涉及心理疾病,暗黑,有不适应的大人,请不要随便跳坑。

超品命师

九灯和善
一命二运三风水,四积阴德五读书,六名七相八敬神,九交贵人十养生! 命字当先,此为先天之命,不可更改。此后,读书、行善积德、广交良友,谓之改命。 命有轻重,但无贵贱。有钱莫作妖,无事莫算命。作为一位渐冻症患者,苏晨机缘巧合之下,得柳树传道,为自救,走上一条改命之路。

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

拉棉花糖的兔子
八十年前,齐涉江是一名撂地卖艺的相声艺人,八十年后,他借尸还魂在娱乐圈新人身上。 得获新生,但重拾旧业的路也太不容易了吧。 就这张脸,谁都不信他是说相声的,谁都不信他不靠脸吃饭。
《三体2:黑暗森林》讲述的是光年尺度下的生存推理,虽说《三体2:黑暗森林》是科幻小说,但书中的推理成分是如此之多,以致于我在写这篇书评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不能泄底。在三体人准备侵略地球的这段时间里,人类当然不会坐以待毙,利用三体人思维透明的致命缺陷,制订了神秘莫测的面壁计划,精选出四位面壁者,希望以此展开对三体人的反击。 刘慈欣的作品宏伟大气、想象绚丽,既注重极端空灵与厚重现实的结合,也讲求科学的内涵和美感。具有浓郁的中国特色和鲜明的个人风格。为中国科幻确立了一个新高度。

神宠进化

酒池醉
新纪元来临,天地异变。 地星本土动植物疯狂变异、返祖,异界物种沦落地星,最终新纪元人类诞生一种全新的职业御使。 收服怪物,培养怪物,训练怪物,这就是御使。 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少年懵懵憧憧的被一脚踢入这个黄金盛世。 高鹏:就算是一条泥鳅,我也能将他进化成一只翱翔九天的真龙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致敬《宠魅》、《神奇宝贝》、《数码宝贝》,致敬我们每个人都有过的神宠梦。这是一本纯粹的宠物文。
在原来的世界因为一场车祸,陈立果进入了快穿的世界。在这些世界里,他扮演着不同的角色,只为帮命运之女改变命运。然而随着世界的变化,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数。这些变数是好是坏,唯有结局之时才能看得分明。全文语言精练,文笔流畅,剧情设置人物对话都充满了幽默感,让人不禁捧腹大笑。可爱的陈立果,无奈的系统和各不相同的角色,为读者构建出一副有趣的画面。然而在这幽默感之中,却又暗含着主角的心酸和无奈,到底陈立果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,找到他想要的人,切让我们拭目以待。
为了在乱世中活下去,为了给至亲复仇,为了给全村一百一十八口枉死的人讨回公道,林挽月拿了龙凤胎弟弟林飞星的户籍去参军,励志杀尽天 下匈奴人。 宫廷中皇后仙逝,留下了十六岁的长公主和八岁的太子相依为命。 几位年长于太子的亲王对皇位虎视眈眈,姐弟俩的地位岌岌可危。 女扮男装的将军和运筹帷幄的长公主,正剧,慢热,传奇,军旅,宫斗,阴谋,复仇,HE
离婚后开始谈恋爱GL 结婚三年的妻子突然提出要离婚,洛真懵了。 洛小姐,我想我们并不合适。 妻子的声音依旧酥软动听,却是那么冰冷,没有一丝感情。 想到前些天在朋友聚会上炫耀过的话,洛真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老婆乖巧体贴,温柔贤淑,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我才舍不得带出来给你们看。 洛小姐,如果你不愿意离婚的话,我也会向法院申请分居。 离婚协议书摆在面前,耳边又响起妻子的催促。 外人眼里冷心冷情的洛真,这一刻心也不可抑制的疼了疼 离就离。 没有为什么,也没有任何纠缠。 三年婚姻,就这样莫名其妙走到了尽头。 再相见已是五年后。 曾经的洛氏集团少夫人,现如今已经成了酒吧里的卖酒小姐。 当年坚决要离婚的前妻,看来过的并不怎么样。 洛真冷笑着将人推进角落,美艳勾人的脸上眼神阴寒 当初要走,一分钱都不肯拿,结果是来酒吧卖脸了? 木讷沉闷的前妻,性格和以前一样,一句话就被说的面脸绯红,沉默不语。 直到洛真的唇快要落下,她才偏过头,软着声拒绝。 洛小姐,请你放尊重点,如果你是担心我现在的身份让洛氏蒙羞,你放心,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公开过我们的关系。 五年不见,翅膀是越来越硬了。 洛真被气的心口发堵,片刻后才将前妻从怀里松开,诱哄般的开了口 当初,为什么要离婚? 排雷: *【有生子、狗血风】请勿在生子文里找科学,带球跑的狗血文,小包子超乖超可爱 *【雷生子,雷狗血的读者慎入】有少数读者连第一章 都没看就直接因为文名或文案打负分/留带脏字的留言,不想再出现这种情况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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