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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嫆忍不住问道：“今日温贵妃姐姐没来吗？”
太后淡淡道：“她身子不好，来不了。” “是么。”看样子连温贵妃都不打算挺自己的侄女啊。 也是，康熙怎么可能为太子选钮祜禄家的格格为太子妃呢？这位钮祜禄格格，能够被召进慈宁宫，可见太后只是给温贵妃面子罢了。 钮祜禄格格忙上前道：“姑母病着，太后娘娘可否准允臣女前去探视？” 太后眼皮连动都不动一下，直接问昭嫆：“佳成贵妃管六宫事务，你来做主吧。” 钮祜禄格格明艳的脸蛋上露出吃惊之色，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，忙朝昭嫆一礼：“还望贵妃娘娘允准。” 昭嫆伸手抚了抚头上的珠钗，这位钮祜禄格格有点不识趣啊，今日来慈宁宫选看，其实就是变相的选秀，不过是为太子选秀。众位格格都小心谨慎得很，哪个还敢提要求？ 昭嫆莞尔一笑：“钮祜禄格格很有孝心，本宫岂会不准？” 钮祜禄格格不禁一喜，“多谢贵妃娘娘。” 昭嫆转脸吩咐白檀：“即刻待钮祜禄格格去永寿宫。” 钮祜禄氏俏脸露出呆滞之色，她急忙摆手道：“不、不是，臣女是想……待会儿去探视姑母。”——选看还未结束，太子爷还没来呢，钮祜禄氏岂会愿意离开？她所求的，是等拜见了太子之后，再去永寿宫探视温贵妃，为的是求姑母帮她争取太子妃之位。 昭嫆轻笑道：“你不是很担心温贵妃的病吗？何必耽搁，即刻便去吧！”——这个小丫头，年纪不大，心眼倒是不小。只是也不看看，这里是什么地方，哪里是容得她耍心眼的？！ 白檀笑着上前，抬手道：“格格，请！” 钮祜禄氏小脸发白，然而她已经被赶鸭子上架，刚刚才展示了孝顺，这会儿子若说不去，岂非自己打自己嘴巴？她一咬唇，只得硬撑着做万福退下了。 宜妃顿时笑得花枝乱颤，“温贵妃有这等孝顺侄女，一定是开心坏了！咯咯！” 太后也露出了笑意，她吩咐瑞大嬷嬷：“去前头瞅瞅，太子怎么还没来？” “是！” 今日是经筵，太子身为储君，是必须要参加的。经筵这玩意儿，一旦开始，还真指不定讲到什么时候。那些文臣书生，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厉害，论起孔孟大道，个顶个喋喋不休。 八旗格格们都安静等候，太后与昭嫆、宜妃说笑着吃着茶，倒也悠闲。 半个时辰后，底下才禀报，太子来了。 一时间，殿中的格格们脸蛋上大多露出几分紧张之色，有的已经急忙整理自己的衣襟，生恐仪容不佳。唯独都统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齐慧，面不改色，镇定依旧。 太子今日穿了一身十分稳重的玄青色八团龙吉服，步履沉稳进了殿中。 两侧的八旗格格们已经盈盈然屈膝下去，声音娇软欲滴：“给太子爷请安。” 太子已经十五岁了，上回选秀的时候，他才十二，康熙觉得年纪尚小，便没有为他指婚。只给当时十四岁的大阿哥指婚了尚书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为嫡福晋。 如今总算可以选定太子妃了，太子眼中也跳跃这几分喜意。不过太子年少老成，只悄然扫了一眼两侧众多八旗格格，脚下毫不停歇，便走到了太后跟前。 “孙儿给皇玛嬷请安。”太子规规矩矩打了个千儿。 太后笑呵呵道：“快起来吧。” “是。” 太后笑着打量着太子稚嫩却老成的面庞，“大阿哥成婚都三年了，你也该定下太子妃了。” 说到大阿哥，太子面皮一紧，大哥……大福晋现在都怀孕了，他却连太子妃都没有！太子眼中不禁浮现几缕急躁之色。便忙转头去瞧那一众八旗格格。 昭嫆一旁暗自打量着，太子的眼神，与其说是选老婆，倒更像是在挑菜，没啃一下之前，自然不晓得哪个味道更好，只不过挑好看的菜还是不难的。 太子扫了一眼那个李佳氏，忍不住问询地看向太后：“皇玛嬷……”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：“那个是轻车都尉之女，李佳氏。” 一听只是个轻车都尉的女儿，太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。 那李佳氏却不失望，面带柔柔的微笑，上前一步，盈盈一礼，声音娇软滴滴道：“臣女李佳深秀，给太子爷请安了。” 太子思虑少卿，便道：“春阳潜沮洳，濯濯吐深秀。名字倒也雅致。” 李佳氏俏脸含春，声音愈发柔软：“太子谬赞了。” 宜妃面露好奇之色，便低声问昭嫆：“刚才太子念的那句诗……” 昭嫆素手半遮，低声道：“那是韩愈的《南山寺》，写春景的。” 宜妃一喜：“韩愈啊，我知道！” 嗯……宜妃虽然读书不是很多，韩愈这等大家还是知道的。只不过不曾度过那么些诗词罢了。 昭嫆和宜妃虽然很小声儿，可慈宁宫中一片安静，再小的声音也还是会被太子胤礽听见。 太子回首，道：“贵妃博学多闻。” 按理说，太子该管昭嫆叫一声贵母妃的。只不过这又不是她亲生儿子，不爱叫拉倒。反正昭嫆也不习惯有这么大一个儿子。太子都十五岁了，她比太子也只大十岁而已。 昭嫆便笑着说：“太子过奖了。”——反正太子也不曾失礼，昭嫆自然不介意。 昭嫆如此淡然如常，叫太后看在眼里，不禁暗自点了点头。 太子碰了一枚软钉子，有些怏怏。不过他也没兴趣跟后宫母妃斗嘴，毕竟这里是慈宁宫，太后在上，太子也要守礼才是。太子又继续选菜……哦不，是选老婆了。 他目光落在那个娇花似的黄佳氏身上，心想，这个挺漂亮，不过眉眼有些轻挑，看那气度也不像是家世出挑的。便挪开了目光。 太子看向那两个气度卓然的格格身上，玉色莲纹衣裳的那个眼睛有点小，粉蓝色旗服的那个长得还算秀美，比较顺眼，仪态也甚好，一看就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嫡出格格。 “粉蓝旗服的那个叫什么名字？”太子脱口问道。 那人气度不改，上前一步，郑重屈膝见了一个落落大方的万福礼，清声道：“回太子，臣女是都统伯石文炳之女，瓜尔佳齐慧。” 太子陡然敛了脸上的笑容，眼色微沉， 昭嫆眯了眯眼睛，这是不喜欢瓜尔佳齐慧的姓氏啊，看样子太子很不喜欢她这个得宠的贵妃啊。 昭嫆便道：“旁边那个富察氏，是大学士之女，也是秀毓名门。” 太子脸色木木，连看都不看一眼。 这是嫌弃富察氏长得不够漂亮啊。 富察氏的脸色登时青白交加，难看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