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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喊声把陆乔薇的耳朵喊麻了, 整个人也跟着傻了，她再去看手机屏幕，陌生号码, 是她妈的声音。
大脑突然生锈了, 半天转不动, 陆乔薇哆哆嗦嗦地说：“你说你是我妈，就是我妈了？你怎么证明！”
电话那头没了声音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, 可想而知是有多生气了，她又道：“跟你开玩笑的, 妈，你打电话干嘛，你这大半夜吓死我了。”
“陆乔薇，你大半夜在干嘛？”陆妈怒气冲冲地说着, 陆乔薇可怂了，也不知道她妈听进去了多少, 看看刚刚还在闹腾她的人。
陆妈那一声“我是你妈”，过度震耳, 闻瑾言表情也短暂性的僵了,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手机。
两人都很紧张。
陆乔薇艰难地吞了口气, “还能干什么啊，按摩啊, 不是跟你说了嘛，这段时间压力大，我去按摩店享受生活了, 我、我这正按到兴头, 你把我人都吼怕了。”
说的时候, 她努力回忆刚刚有没有说过什么，仔细的翻找了一遍，应该是没有说，顶多就是闹腾了一下，她让闻瑾言别摸她。
陆妈问道：“那你刚刚喘什么？”
陆乔薇咬了咬牙，道：“按摩小姐姐说我肾不行，按了两下穴位，我就不行了，开始喘。”
刚刚闻瑾言闹腾她，她还没觉得有什么，这会就真的要扣地，妈的，太丢脸了，太尴尬了。
不等她尴尬完，就听着她妈沉声来了一句，道：“还是做久了。”
陆乔薇瞪大了眼睛，心跳狂跳，“妈，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也不晓得注意身体，天天坐，天天坐，白天坐完晚上还加班坐，也不知道换个姿势，你不虚才怪。”
陆乔薇：“……”
她深吸口气，“妈，别骂了，我改。”
“你自己看看几点了？”陆妈道。
陆乔薇心虚，瞅了一眼右上角，已经十一点了，这个点去按摩店的确不正经。她尽量“以理服人”，道：“那你也不想想我每次工作到几点，我又不在外面瞎搞，人家给我按完摩，我就直接睡了。”
说着，她从闻瑾言身上下来，趴在床上，闻瑾言捞过被子给她盖上，自己也趴在她旁边听。
陆乔薇问：“怎么了，这大半夜给我打电话。”
陆妈忽略她转移的话题，道：“你跟谁在一起呢？”
陆乔薇本来想说自己跟曲青竹在一起，怕他妈让曲青竹听电话，道：“跟同事呢，放心吧，我一个人不会去的，正规店按摩店又不会挂羊头卖狗肉，人家小姑娘待会要给我按肩膀呢。”
想着，做的逼真点，让陆妈信以为真，闻瑾言侧着身子起来，在她肩膀上按了起来，手法落在穴位，陆乔薇嘶了两声，道：“痛痛痛，你摁的轻点，要不待会再按，我这儿讲电话呢。”
不知道陆妈信了没信，陆乔薇再问：“到底怎么了嘛，这么晚给我打电话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就很奇怪，她妈很少给她打电话，都是用微信直接切一个视屏聊天过来，幸好，今天没打视频。要是她不小心接了，她就算是完蛋了。
“我手机被偷了，晚上出去玩的时候偷的，用隔壁邻居手机打的电话，你看看怎么冻结电话号，我微信里头还存了钱。”
陆乔薇哦了一声，松了口气，道：“我待会给你打移动，你要换什么牌子的手机，我给你重新买一只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明天自己去买。”陆妈说，“你还没有按完吗？”
陆乔薇扭头看看摁的起劲的闻瑾言，两人都是赤身裸体的，简直就是不正经的按摩，闻瑾言这个按摩小妹做的事非常敬业。
按了她的肩膀，顺着背脊，又捏到了她的腰，陆乔薇说的时候心惊胆颤的。
“你自己要注意身体，别老是坐在办公室，一个女孩子开开心心就好啦，又不是非要你挣多少钱。”陆妈唠叨道：“这么晚跑出去，也不晓得注意安全。我前几天看新闻，看到你们那个地方还有个女孩子被她的前任砍死了，很可怕的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肯定会注意安全的。”
“晚上回家记得让同事送你回去，骆一言他妈又打电话过来了，让你撤案跟他们和解。”
陆乔薇态度很强硬，“他们要和解也行，你跟他爸妈说，想和解就拿100万，不然这事没得谈。”
“钱不钱的不重要，就是怕骆一言欺负你，你一个人在外面，他脑子不好使怎么办？”陆妈妈担心地说：“这不是在家这边，我能去接你下班，要是出点什么事，我跟你爸担心着。”
“你们放心吧，我让那个小三去纠缠他们家了，他们再打电话过来，你们就不要接好了，把他们的号全拉进黑名单。”陆乔薇又暗示地压低声音说：“放心吧，有人送我上下班的。”
陆妈妈似没听出来，嗯了一声，“那就挂了啊，不用你买手机，明天我去手机店买，对了，你记得给你爸打电话，他也担心。”
“我明天打，你早点睡。”陆乔薇等着陆妈挂了电话，深吸一口气，瘫在床上，吓死她了。
幸好她足够淡定，幸好啊！
她偏头看向闻瑾言，“你说我刚刚演技好吗？”
“非常好。”闻瑾言说，“吓坏了吧？”
任谁遇到这种事都顶不住吧，陆乔薇心有余悸地点头，闻瑾言和她说了声“对不起”，“刚刚是我闹腾你了，不然也不会出这种事。”
“行了行了，事都过了。”陆乔薇又摸出手机给移动客服打电话，把她妈的账号暂时冻结，顺便上网搜了搜，看有没有同城的手机店给她妈买只手机。
“你妈喜欢什么牌子的手机？”闻瑾言问。
“什么牌子便宜她用什么。”陆乔薇叹着气，翻了一会，道：“今天不做了，歇息一晚上。”
人都给吓萎了，哎。
晚上睡觉，陆乔薇很难眠，翻来覆去，好不容易睡进去，还做了个噩梦，梦到她妈拿着拖鞋追在她和闻瑾言后面跑，一边扔一边说要打断她们的腿。
跑了一个晚上，陆乔薇起来身上只冒冷汗，去公司的路上给她妹妹发了一条信息问她。
陆乔薇不是独生女，她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，妹妹现在上大学，俩人平时关系不错。
陆乔薇：【妈跟你说她手机丢了吗？】
估计是在上课，一直没回她，等她到公司打完卡，她妹陆羽西才回她的信息。
陆羽西：【难怪我昨天给她打电话一直打不通，怎么了？】
陆乔薇：【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？】
陆羽西：【什么方面的？】
陆乔薇：【就我感情上的事。】
陆羽西：【……我不敢说。】
上午工作结束，手机又响了，她看了一眼，这次是她妈的号打过来的，陆乔薇提着一颗心接听。
陆妈道：“不是说不让你买手机吗，你怎么还让人家店员送到家里了。”
陆乔薇昨天没买手机给她，想了想，估摸着是闻瑾言买的，问道：“还喜欢吧，用着怎么样？”
陆妈嗯了一声，道：“你买这么贵的苹果手机干嘛，我用不到这么好的手机，能退吗，换个国产的算了。”
陆乔薇硬着头皮说：“一个苹果而已，也就几千块，你看姑妈她们用的不都这个牌子嘛。”
“不是啊，这里面还有个平板，我听人家工作人员说都是新款的，上万块了。”
陆乔薇：“……”
闻瑾言也太大方了吧，这怎么编。
“花不了几个钱，你用着吧。”
陆妈应该是很喜欢，推拒了两次，还是收了，道：“平板我手机放你房间，之后你带走，平时家里也没人用这个。”
“自己多注意身体，我看你朋友圈发的照片，你都没几根头发了！”
陆乔薇：“妈，那是我发的表情包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陆妈唠叨起来没完，陆乔薇生怕自己说错话，就一直应和着。
挂了电话，陆乔薇愁眉苦脸的，吃饭都没啥味道，给闻瑾言发信息：【你怎么送手机上我家了？】
闻瑾言：【阿姨不喜欢吗？】
陆乔薇：【还挺喜欢的，我就怕她之后用手机砸我。】
闻瑾言：【不是砖头机，我看款式挺薄的。打人应该不痛，要坏也是手机先坏。】
好想打这个女人啊！
到晚上下班的点，从保安亭那里过，保安就喊着她过来，说是有她的包裹，她过去看了眼是自己的名字，寻思着应该是闻瑾言买的，就签收了。
贼大一口箱子，陆乔薇搬到楼上累了一身汗，拆开袋子一看，里面是什么：红枣蜂蜜勾芡粉、玫瑰桂圆枸杞茶、女人阿胶固元滋补膏……
上面清单一看，花了五百多块。
陆乔薇：“？”
她每一包都拿出来看了看，好家伙，这玩意绝对不是馋嘴当零食吃，就是补补补补的……
不是，闻瑾言给她买这玩意什么意思，鄙视她肾不行吗？看的她有点来气，坐在沙发上等着闻瑾言下班。
闻瑾言晚那么几分钟回来，陆乔薇扭头一看，她手里还拎着菜，直接就看到了大红枣，啧啧啧，买了排骨、桂圆、还有黑葡萄和龙眼……
大冬天的也是难为她能买到这些东西。
“怎么坐在那儿？”闻瑾言问完，把东西放在桌子上，道：“天冷了，给你补补，今天晚上做排骨吃。”
“都买了这么大一箱子，我还补什么啊。”陆乔薇冷哼，“我有那么虚吗？”
闻瑾言看过去，微愣，摇头道：“这不是我买的。”
“不是你买的还能是谁……”陆乔薇一顿，掏出手机，就看到她妈在微信给她发来了条信息。
她再看看这些吃的，陆乔薇心情很复杂，看向闻瑾言买回来的菜，“你买这些干嘛？”
“驱寒。”闻瑾言说。
陆乔薇一时无言。
闻瑾言帮着她把箱子收起来，这些东西一时半会还吃不完，闻瑾言说：“吃不完，我帮你吃。”
……
隔天DMD的会议室里，闻瑾言正和几个合作商谈着生意，秘书刚要去泡茶，闻瑾言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独立的茶包，“我喝这个，去吧。”
秘书当是新茶，那着茶杯出去，低头一看，上面写着：红枣桂圆枸杞女人补气八宝茶。
她压低声音问：“执行官，是不是拿错了。”
“没有，丈母娘给寄的。”闻瑾言淡然地说着，秘书把泡好的茶递过去，就看着闻瑾言品了一口，继续谈吐风生。
就，很酷。
另一边，陆乔薇带了几包阿胶固元膏放在包里，味道说不上太好吃，还黏牙，她面无表情的嚼着。
曲青竹看她吃这个吓了一跳。
陆乔薇不慌不忙掏出几把桂圆，再掏出一把固本膏递给她，“女人啊，上了年纪，就得补一补。”
曲青竹一脸问号，“补什么？”
“补肾。”
“你看你看，表情都虚了。来来来，冬天补一补，身体也暖和。”陆乔薇又捏了一颗红枣塞到她嘴里，“甜吧。”
曲青竹：“……”
年底公司的事很繁忙，陆乔薇都是在办公室待一整天，她嚼着阿胶膏，看着设计师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。
她咳嗽一声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沈如意道：“刚刚听隔壁部新来的几个人聊天，说我们设计部可能要裁员，不需要那么多设计师了。”
“我怎么没接到消息？”陆乔薇皱了皱眉，这接近年关，突然造这种谣，恶心谁呢。
“有可能不是造谣……”沈如意轻声说：“他们说的很有道理，挺像公司会做的事，以前我们接单，每个设计师都有事做，之后公司赚珠宝首饰的钱，对设计要求没那么高，公司肯定注重技术，像我们设计师只要保证质量就行了。他们都说，公司不会再养我们这些白领。”
陆乔薇现在当了总设计师，脾气变好了许多，再听到这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，问道：“你们在哪儿听到的啊。”
“中午去餐厅吃饭，他们就在我们旁边吃饭，说的时候完全没有避讳。”
庄如芮也点头，“当时我还故意用力放餐盘，他们跟没听到一样。”
陆乔薇揉了下手指，道：“这样，你们先把之前接完的单子做完，别的单子都放下来。”
她还就不相信了，设计部不提供稿子，他们那两个车间拿什么得意，还能自己设计稿子开工不成。
陆乔薇走到门口还不解气，冷冷地说了一句，“明天去吃午饭，知道说什么吗？”
设计师纷纷点头说她“霸气”，陆乔薇心里憋着两处火，没一点开心的意思，道：“下次再遇到这种小事别跟我说，烦死了，我嫌丢人。”
公司正处在摸索阶段，车间和新部门都投了不少钱，于瑞炎跟她透过底，副总裁这是把公司成立几年的心血都投进去了。
珠宝类本来就很吃钱，好点质量的宝石，最起码得有几十来万，更别说他们还要买金买银。
前些天原石部经理的态度不错，陆乔薇想着彼此合作，就先做的公司单，直接给了十款设计，制作间就飘了，以为摸了点珠宝就比她们高一筹。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，设计部这边没再提供设计稿，车间的数量做完，没事干了，闲了两天就等不及了。
在餐厅吃饭的时候，就碰着她们设计部的人了，几个设计师坐一块聊天，毫不避讳地道：“新来的部门也不容易，让他们放几天假，让他们也体会一下白领的生活乐趣。”
可把隔壁员工气到了，拿着餐盘摔得一声声响，设计师就跟没听到一样，继续说：“外接的几个单子估计得做到年底，那些都是之前公司的老客户，甲方催的蛮紧。”
工作这种事，平时量多起来都怨气载道的不想干，真闲下来什么都不干，心里又开始发慌。
原石部经理来找了几次，和和气气的谈，嘴上一句句为了发展，陆乔薇现在已经把人看透了，这人就是个笑面虎。
她道：“我跟她们说过，但是没办法啊，设计师脾气都大，你看她们以前谁不被甲方捧着，你们部天天挤兑我们，哪有那个积极性。”
经理脸色一下就变了，不过还是忍着说：“陆总设，员工部门间拌嘴都是常有的事，公司催着要单子，到时候我们交不了差，你们都不好办。”
“公司一开始就是让我们把外接的单子做完，叫我们不着急，这样能更好的为公司服务。”陆乔薇可没撒谎，之前公司为了安抚设计部，用的就是这个烂借口。估计是他们部门知道了，乱扩散，诋毁她们部。
她道：“要不这样，你去跟高层反应。我们现在违约不做甲方的单子，直接为你们服务。”
经理的脸变得实在精彩，陆乔薇跟酒吧里的菜灯差不多，五颜六色的，看着实在是晃眼睛。
“那陆总设这事没得谈了？”
“不是谈不谈的问题，是按规章办事。”陆乔薇回了他一个笑，道：“你总不能为难我吧，其实我一开始对你印象挺好，先给你提供稿子，把甲方爸爸的合同给延期了。”
在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，大家都在职场上过了这么久，谁不知道对方的小九九？
经理起身离开，表情分外难堪，回去的时候员工还问他，稿子拿回来了没有。经理板着脸，道：“以后看了设计部的人，都低着头走。”
员工不服气地说：“现在不是我们招惹她们，是她们天天讲话很难听，而且我们说的也是事实，公司裁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。”
这话是经理自己讲的，寻思给自己树立威信，没成想陆乔薇一个女人，还敢拿鸡毛当令箭。
经理深吸口气，道：“待会我去找副总裁说，你们都忍忍，年关就是她们哭的时候了。”
对陆乔薇来说，隔壁部门那么瞧不上她们，她也懒得去修补关系，大不了玩职场上那一套。
两个部门的矛盾，一直持续到了放假前，高层来做工作，隔壁经理装可怜，陆乔薇也跟着装，他不要脸，她就更不要脸，可劲的装柔软。
在公司斗智斗勇，不太顺心，家里的压力也来了，催着她回家过年，电话里聊聊还能装没事，回去就不行了，面对的很有可能是狂风急雨。
陆乔薇坐在沙发上给陆妈打电话，应付着，“知道了，知道了，我买好机票了，不用你去接。”
说完，她看着旁边的闻瑾言，道：“我下个星期就回去了，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？”
“我父母在国外，我自己过。”闻瑾言说着，用手机帮她买机票，“你要几点的航班。”
“定晚点，我不想早起。”
闻瑾言低着头填她的身份证号，在交易成功的时候，突然问了一句，“那我要搬走了吗？”
陆乔薇看看闻瑾言那张脸，不晓得是不是茶喝多了的缘故，白里透着红。
闻瑾言抿紧了唇，好可怜的样子。
陆乔薇本来挺怂的，发现她比自己还没有出息，拔高声音道：“搬走？有什么好搬走的，就你那破屋子，现在连门都没修好，你搬去哪！”
她一眼睛瞪着闻瑾言，“别想了，我是不会让你跟我回去过年的，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。”
“嗯……”闻瑾言轻应了一声，“那我在这里等你，等你回来，我房子应该就装好了。”
可能想着要回家了，两人聊了一会，就躺下了，话也没再多说，侧着身体对着彼此的眼睛，陆乔薇又转了一个身，背对着闻瑾言睡。
过了一会闻瑾言帮她把被子盖好。
一直睡到凌晨，闻瑾言摸身边的人，没摸到人，再撑着身体起来，就听到浴室里有声音。
陆乔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。
她在跟曲青竹打电话，声音低低的，冷得轻轻颤抖，“哎，我睡不着，一直做噩梦。”
“我要完蛋了，青竹，这次回去我爸妈可能要把我狗腿打断了。”
闻瑾言刚下床，又听着她喊了一嗓子，似在给自己壮胆，“打断就打断，我有本事搞女人，我就要有本事承认！”
